最近小太子很黏人,因为苏墨柔讲给他的知识,比太傅讲的有趣,只要有时间,小太子就会跑到明月宫认认真真的听皇姐讲故事给他听。
对于这时不时就喜欢问自己为什么的小太子,苏墨柔也是满心疼爱,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知识统统都讲给他听。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隐隐发觉,已经年过八岁的太子,却如此不被皇室在意,甚至连太傅教给他的东西,都是那么粗略浅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
或许,做为南凌国的太子,苏靳轩已经被当成傀儡一样存在了吧。
她知道以自己微薄的能力不足以改变什么,只能尽自己所能,将太傅不肯告诉他的道理,以及他将来所要面临的责任,一点一点的讲给他听。
她不希望这个孩子最终成为权利斗争中的牺牲品,既然他是南凌的太子,就有资格享受到太子应有的待遇。
“那么皇姐所说的那位康熙大帝,他六岁登基以后,真的创下了太平盛世,成为一代霸主了吗?”
小太子眨巴着大眼睛,似乎对苏墨柔讲给他的每一个故事都非常感兴趣。
捏了捏小太子可爱的脸颊,她笑着点头,“如果轩弟肯努力学习各种知识,将来的成就,也一定不会比那位康熙帝差。”
“但是皇姐教给我的知识,太傅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想太傅认为你的年纪还小,想等你再长大些,才会讲给你听吧。”
她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过早的承受权利之争所带来的残酷现实,她希望小太子能够在温暖的环境下长大,就算有朝一日他必须面对血雨腥风,也不想存留在他体内的那最后一丝善良,被彻底泯灭。
两人正相谈甚欢之际,明月宫里侍候的一个名叫小福子的太监突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公主不好啦。”
两姐弟同时回头,就见小福子满头是汗,脸色惨白,一进门,便扑跪在苏墨柔的面前,右手颤抖的指向外面,“宁儿被柳贵妃派人给抓走了,说是冒犯了皇家大忌,要活生生给打死呢。”
“什么?”
闻言,苏墨柔立刻起身,走到小福子面前,一把将他拉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儿做了什么?”
“半个时辰前,奴才几个和宁儿按公主的吩咐,准备给小太子熬些补身养脑的参汤,结果宁儿不小心房里的一个玉瓷碗,正好这一幕被永乐宫柳妃娘娘身边侍候的婢女若莲看到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可是没过多久,柳妃娘娘便派人来将宁儿抓走,还说宁儿打破的那只瓷碗上镶着象征皇家的金龙,她打破了碗,就等于打破了皇家的尊严,冒犯了皇家的忌讳,所以便着人把宁儿给带走了。”
一口气说完的小福子,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瑟瑟缩缩的对苏墨柔道:“公主,这冒犯皇家忌讳可是大罪啊,如果宁儿真的被定了罪,恐怕她的小命……”
说到这里,小福子不敢再妄加猜测。
苏墨柔则慢慢敛起眉头,仔细琢磨那柳妃娘娘为何要因为一只瓷碗而刁难一个奴才。
当她想起几日前,西良皇子带着礼物入宫拜见时,因为一对儿碧绿玉杯,她曾让那柳妃娘娘当众难堪。
本以为小胜一筹之后,这件事就会翻过去,没想到……
她捏紧双拳,脸上已经是副了然之态。
“皇姐,你没事吧?”
小太子仰着小脸,拉拉她的衣袖,满口的担忧。
她弯下了身,对小太子道:“轩弟,皇姐身边的使唤丫头宁儿得罪了柳妃娘娘,皇姐得去救她,你乖乖在这里呆着哪都别去,等皇姐把人救回来再说。”
话落,起身就要走,却被小太子拉住衣袖。
她不解的皱眉,就见小太子仰着无辜的小脸,认认真真道:“柳妃娘娘并不是好惹的人,皇姐你要万事小心。”
闻言,苏墨柔心头一酸,这么小的孩子,便已经将宫中的是是非非看得如此透彻,看样子这些年来,他定是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
顶着温良无辜的外表来面对世人,不过是想,努力的活下去而已。
她反手拉住小太子的手,承诺道:“放心吧轩弟,皇姐会安全回来的。”
救人要紧,苏墨柔知道宁儿之所以会被柳玉依派人抓走,背后的真正目的,不过是想给她这个七公主一个颜色瞧瞧。
如果那柳玉依真的为泄私愤而将宁儿宰了,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相信宁儿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出面替她讨这个公道。
她直奔永乐宫,希望还可以趁宁儿没出事前救她一命。
可守在永乐宫门前的侍卫,却说柳妃娘娘有命,任何人不得踏进宫门一步,任凭苏墨柔怎么请求也无济于是。
里面隐隐传来被责打时的哀叫声音。
那是宁儿,仿佛在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刑罚,哭声凄厉,痛楚难当。
苏墨柔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飘浮在海中的遇难者,面对茫茫大海,却是束手无策。
她算什么?
诺大的皇宫之中,就算贵为公主之尊,面对层层权利,她却什么都不是。
宁儿的哭声越来越惨,她当即想也不想,直奔哲康帝所居住的地方准备找父皇求情。
凌乱的脚步,焦急的心态,满脑子只想将宁儿从被报复的火坑中救出。
还未跑到哲康帝所居住的乾元宫,手臂就被人给及时捉祝
“你怎么满脸慌慌张张的,这是发生了何事?”
迷乱的视线中,隐约出现傅东离的面孔,她刚刚跑得太急,竟忽略了旁人。
见他身穿官服,好像刚从乾元宫出来没多久,便急着道:“我要去见父皇,我要救宁儿。”
傅东离眉头一挑,饶有兴味的问:“宁儿?那是谁?”
“她是我身边侍候的婢女,因为小事得罪了柳贵妃,我知道柳贵妃之所以拿宁儿开刀,不过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可柳贵妃的永乐宫现在却禁止任何访客拜见,宁儿正在受苦,我要找父皇给评个理……”
“皇上刚刚睡下,我想他不会见你。”
“就算他不想见,我也一定要见。”
“你以为见了皇上,事情就能解决了?”
傅东离冷冷一笑,“别忘了在皇上心中,你这个平日里并不受宠的女儿,是没办法与夜夜与他承欢的贵妃娘娘相比拟的。”
苏墨柔脸色一沉,仿佛被这个事实打击得支离破碎。
她紧紧捏着双拳,暗自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坚决道:“我要救宁儿1
傅东离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人,我可以帮你救,不过……”
他倾身向前,唇瓣凑到她的耳边,“我帮了你,你便要欠下我一个大大的人情,怎样?成交么?”
苏墨柔怔怔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纠结于他的这个提议。
傅东离不紧不慢道:“你有很多时间去考虑,不过在此之前我不介意提醒你,你有时间,不代表时间等人,如果你那小婢女真有个什么意外……”
“好,我答应你1
对方得惩一笑,趁她不备,拉起她的手偷亲了一记,“等我好消息。”
※※※※※※
宁儿是被人抬着回到明月宫的。
被抬回来后,宁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那柳妃娘娘借着皇家瓷碗一事,故意刁难宁儿,说什么她的行为冒犯了皇家忌讳,让人狠狠掌了五十大板。
宁儿身材娇小,瘦弱得厉害,别说五十大板,就是五板子上身,恐怕也会要了她的小命。
幸好傅东离出现得及时,趁着人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命人将宁儿救了下来。
柳玉依虽然心有不甘,到底不敢驳了傅东离的面子。
人是轻轻松松给要了回来,不过当苏墨柔看到宁儿身上的伤势之后,仍免不了心痛难忍。
宁儿是她来到这个世上认识的第一个人,小丫头没什么心眼,平日里又乖巧听话,却要因为她这个做主子的在人前想要争口气,而承受被人狠狠打压的下常
幸好李太医与她私下交情还算不错,宁儿刚被人抬回来,李太医便着人将各种补药给灌进了嘴里,受伤的地方,全都涂了最好的药膏,以免留下后患。
折腾了好一阵子,直到李太医口口声声保障,宁儿的小命不会有什么危险,吊在喉咙处的一颗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夜深之际,守在宁儿床边的苏墨柔,亲眼看着这个因为自己而受苦的小丫头沉沉睡去,不由得心酸难忍,更为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感到悲哀。
权利,赋予给人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何有人紧紧握住它的时候,却要胡作非为,嚣张跋扈,视他人性命如草介,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私愤会不会给别人带去终生难以愈合的伤痛?
自从灵魂穿越之后,她是否活得太嚣张了?
自以为用现代人的思想去度量这个完全不开化的时代,以为凭借着自己那一腔热血,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错了!
她大错特错!
她的任性,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与此同时,她又完全不能为自己所闯下的种种祸事轻而易举的买单。
这次这件事,如果没有傅东离从中相助,宁儿的下场,必死无疑。
一条命,可以在旦夕之间由权利者来决定是死是活,这样的处境,不由得令苏墨柔感到担忧。
之前,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随性的活着,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即使无意中得罪了人,她都完全不知道。
在这皇宫之中,她突然觉得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那些真正的权利者想要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本没有害人之心,却不代表别人不想害她。
宁儿临睡之前,她曾问宁儿,“你受到了这样的对待,你恨么?”
宁儿却强忍着身上的痛,惨笑道:“这就是命,恨能改变什么呢?奴婢该感谢的,是奴婢现在还活着,一旦死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苏墨柔看着宁儿的睡颜,突然摇头,不,她不会认这个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她不会让别人喜怒哀乐,来决定她的生死与否,绝不!
※※※※※※
由于傅东离救了宁儿一命,直接导致苏墨柔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虽然她并不欣赏这种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的行为,但既然当初出口答应,现在再来说后悔,难免会落人口舌。
对于傅东离这个男人,她真说不上来是讨厌还是恐惧。
邪恶成性,玩世不恭,根本不把世间所谓的礼仪廉耻放在眼中,所谓的真小人,恐怕就是这种人的真实写照了。
也难怪这副身躯的前主人会为了那人要死要活,如果将那人体内最恶劣的一面排除掉,仅仅按相貌外在来看,傅东离的确是个招女人喜欢的家伙。
可惜,他太过嚣张跋扈,又狡猾奸恶,与这种人长期接触下去,不死也会脱成皮。
在宁儿被救后的第三天,傅东离便派人传来口讯说,她还他人情的时候到了。
当天上午,就有一个名叫莫谦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说傅大人请她出府一叙。
对于这个莫谦,苏墨柔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莫谦与洛梅一样,都是傅东离身边贴身侍候的下人,据说两人都身怀绝技,武艺非凡,平日里负责保护傅东离的人身安全。
只不过比起那个洛梅,莫谦更谨慎内敛一些,长得斯文干净,一看就是个干练的男子。
他话不多,只说傅大人的车轿在门外等着,由于这次出宫是傅大人亲自邀请,所以苏墨柔也终于找到机会,堂堂正正的跨出了皇宫的大门。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意识到权利的真正作用。
有权,她能有正门,没权,她只能靠爬墙,这是个现实的社会,比起文明的二十一世纪,能够在这个时代中有尊严的活下去,没有权利的支撑,简直是难上加难。
一路上,苏墨柔感慨万分。
踏出宫门的时候,傅东离的豪华车轿果然等在门外。
车轿旁,依旧是他那个贴身婢女洛梅,精悍的打扮,比起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富家千金,眼底多了几分锐利。
洛梅讨厌她,这她知道,如果不是傅东离在那压着阵势,她知道自己早就被洛梅那凶恶的目光凌迟至死了。
轿帘拉开,从里面探出一张俊美逼人的年轻面孔。
据她所知,傅东离今年只有二十二岁。
按照她上一世的年纪来算,这人比她还小了四岁,可就是这么一个年轻的男人,眼底却埋着藏不住的种种心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可以颠复整个南凌。
她压下对他的恐惧,在他的示意下,不情不愿的上了车轿。
今日傅东离并没有穿官服,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头戴玉簪,腰系玉佩,真真一个风流倜傥的大家公子模样。
车里很宽敞也很舒适,旁边还摆放着精致可口的小点心。
“公主果然信守承诺,我之前还以为公主不敢前来赴约呢。”
说着,一双眼不客气的打量着她今日的装扮,鹅黄色的轻纱披身,简单而不失贵气,头上的珠钗只做点坠,却给人一种淡淡的幽静之美。
傅东离眼底掩不去欣赏之意,只觉得这个七公主自从上次割腕自杀之后,变化实在惊人,害得他总想找些机会,把这人逮到身边,仔细探究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偏偏每次接近,都好像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令人欣赏的优点。
聪明,睿智,倨傲而又冷静。
和从前记忆里那个胆小怕事、动不动就泫然欲泣的七公主真是截然不同。
被他当成艺术品一样来欣赏的苏墨柔回他一记浅淡的笑容,“傅大人帮了我那么一个大忙,如今只是想请我出宫一叙,又有何难?”
“出宫一叙只是第一步,若本官让你以身相许呢?”
“以大人的气度和地位,勾勾手指便可招来无数投怀送抱的名媛美女,对于我这种不情不愿与大人交好的女人,相信大人是不会过多勉强的。”
傅东离大乐,“你这招以退为进,倒是让本官十分欣赏埃”
“这并非是以退为进,而是有自知之明。”
傅东离突然用扇柄勾起她的下巴,戏谑道:“若本官执意想索取你勾人的娇躯呢?”
苏墨柔不紧不慢道:“既然欠了你一个人情,你尽管取去就是。”
“为了个婢女,值么?”
“婢女也是人,云云众生之中,每个人的性命都是平等的。”
他啧笑一声,“你好天真。”
苏墨柔慢慢将下巴上的扇柄拨至一边,“天真之人,才会珍惜生存的意义。”
“阔别三日,公主的谈吐果然让本官越来越欣赏了。”
“能博大人欣赏,是我的荣幸。”
她看着车轿逐渐驶离皇宫,不由得问道:“不知大人今日有何打算?”
“本来的打算,是将你掳去本官府里行鱼水之欢,如果你不情愿,本官不介意拿绳子将你绑住,强迫你情愿……”
见她眉头微蹙,脸色不好,傅东离强忍笑意,话锋一转,“不过就像你所说,强扭的瓜儿不甜,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无意于本官,可你之前待我可是情深意重,痴心不改。”
“我不知道你这性子为何会在一夕之间变化得如此巨大,如果这一切只是演戏给我看,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能伪装到何年何月?”
未等她出言解释,他又道:“既然这样,今日你便陪我去街上好好逛逛吧。”
“只是逛街?”她不敢相信。
“只是逛街1他轻轻点头。
“可我没带银子,若大人看中了什么,想对我狮子大开口,我可是半文银子也拿不出来的。”
傅东离再次大笑,摇着扇子道:“你这是怕我敲诈了?”
“虽然我贵为公主,可每月的奉银可是很少的。”
她不否认自己是个穷公主,由于平日里得不到皇上的赏赐,每个月也只能靠例行发放的月钱来过活,如果这家伙真想敲她一笔,她的下场就会直接破产。
“我还没下作到去敲诈一个女人,若你身上真没带银子,看上了什么,我也不介意替你付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你最好不要哭诉我会花光你身上所有的银子。”
结果为了傅东离那一句豪迈的话,苏墨柔可是一点都没和他客气。
大街小巷叫卖的货郎从头数到尾,没有上千家也有几百家。
苏墨柔原本就是个购物欲极强的女人,如今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更是对古人做出来的新鲜玩意感到有趣。
小泥人珠钗首饰她买了不少,绸缎布匹更是一匹一匹的拿。
最可怜的就是在两人身后侍候的洛梅,也不知道苏墨柔是不是故意刁难她,每买完一样东西,她都会很自然的递到洛梅手里,大大方方的让对方成为自己的私人搬运工。
傅东离似乎很沉醉于她这种疯狂购物的方式,尤其见她认认真真和商贩砍价时,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两条街逛完,洛梅的手里已经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了。
正所谓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真把人惹急了,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见好就收,一向都是苏墨柔的优点,更何况临近晌午,逛了两个多时辰,她腿累肚子饿,便提议找家口味正宗的饭庄填肚子。
傅东离掏出一把银票,在她眼前晃晃,“你不是说要花光我身上所有的银子吗?我数了一下,这里还有七万两,你要不要把它们花光再说?”
苏墨柔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揉了揉酸痛的腿,在心里把这炫富摆阔的家伙骂了整整一千遍。
“不用了,我肚子好饿。”
她难得娇软的语气,令傅东离心头一颤,也知道再欺负下去,这女人肯定要发飙了,便收起银票,暂时放了她一马。
转身对洛梅道:“将这些东西送回宫里,你不必近前侍候了。”
洛梅闻言,有些委屈,可傅东离的话比圣旨还要不能违抗,最后,她只能不情不愿的拎着一堆东西,转身走了。
“想吃什么?”
苏墨柔放眼看着长长街道两边各形各色的饭馆,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最喜欢吃老妈包的饺子。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饺子了,眼角一扫,见不远处有一家名叫绝味饺子馆的地方,便伸出细嫩的手指,指向那边,“我想吃三鲜肉馅饺子。”
傅东离笑道:“好,咱们就吃三鲜肉馅饺子。”
说罢,两人来到饺子馆门前,大概是中午时分,宾客特别的多,里面的桌子已经满了,小二一脸为难道:“两位客官真是抱歉,店里已经没有位置了。”
傅东离眼里含笑,手里摇着象牙骨扇,“没位置了么?那可真是太不妙了,怎么办?本官今儿吃不到这饺子,心情恐怕就会变得很不好,心情变得不好,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出来呢。”
他这边说着,店里的老板迎了出来,看清傅东离的面孔,急忙露出恭维的姿态。
“哎哟,这不是傅大人吗?您快里边请。”
傅东离哼笑一声,“你家伙计刚刚不是说店里没位置了吗?”
那老板立刻踹了伙计一脚,“大人,这小子新来不久,很多事情他都不懂,别说店里现在没满员,就算满员了,大人来了,宁可将其它客人全都赶出去,那也不会少了大人您的位置的。”
傅东离慢吞吞的笑了笑,迈着小方步,随老板进了饺子馆。
许久没吭声的苏墨柔不禁感叹,难道这世人都在拼了命的争权争势,因为这个东西,的确可以迷惑人心,让人失去本性。
老板将两人领到三楼一处环境优雅的房间,看得出来这样的地方,平时都是为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所准备的。
小伙计急忙将菜单送了过来给二人过目,苏墨柔觉得自己和傅东离这样的人在一起,像极了一个不讲理的恶霸,因为她刚刚隐约听伙计在外面和老板说,这间房明明已经有人订了。
可那老板却小声说,就算皇上订了那个位置,如今傅大人来了,那也得给人让座。
正说着,就听有人在门外大喊:“两个时辰前就派人来订位置了,现在你却告诉我说,地方让人占了?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占本大爷的位置……”
伴随着一道呼吼,门帘被人掀开,走进来几个气势汹汹的男子,为首的那个,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倒是有几分俊俏之意,可惜眼底全是纵欲后的疲惫。
当那人看到房里摇着扇子坐着正喝茶的傅东离时,双膝一软,跪倒在门前,原本还嚣张又不可一切的脸,顿时化为一脸奉呈,“下官见过傅相爷1
傅东离哼笑一声,“本官占了你订的房间,你不是要找本官讨个说法吗?”
那人急忙摇头,“怎么会呢?傅相占了下官订的房间,那是下官的荣幸。”
说着,眼睛一转,看到傅东离旁边的苏墨柔,眼前顿时一亮。
好个明眸皓齿,貌若天仙的姑娘。
而骤然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柳玉依的哥哥柳青城。
他原本在下朝之后准备请私底下的狐朋狗友来吃饭,得知这饺子馆味道一向不错,便率先让人过来订了位置。
结果到了晌午,众人来到饺子馆后,却被伙计告知他订的房间被人给占了。
自从柳青城从一个小县官被升为户部侍郎之后,官气也在一夜之间上涨了不少,总想找机会利用自己的身份欺负欺负人,今天总算被他逮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想到……
那个即将要被他欺负的人,居然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傅东离。
更让他惊艳的是,那鹅黄衣裳的俏丽女子,长得好生漂亮埃
别怪他不认识苏墨柔,由于他在朝中的官位并不高,所以平日里见到公主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对于苏墨柔这号大美人来说,他自然也是极为陌生的。
傅东离被他眼底赤裸裸的惊艳之色气得不行,就仿佛自己的宝贝被人侮辱了一样,当下眼底一冷,哼道:“既然这样,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
柳青城急忙起身,唯唯诺诺道:“如此说来,下官便不再这里多作打扰了。”
说罢,带着几个朋友,转身吓跑了。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苏墨柔不由得叹气,看来这傅东离的确是京城里一个土匪级的人物埃
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又叫了二斤饺子,待小伙计离去后,她忍不住道:“其实如果这里没位置了,我们可以再去别家,这样强占别人的地方,总归是不太好吧。”
“这家绝味饺子馆中的饺子,是整个京城最出名的,既然要吃,为什么不吃最好的?”
“可是你明明仗着自己的身份来走捷径。”
“我有这个身份,为什么不可以利用?”
话落,他无比认真的对苏墨柔道:“权利,永远都是支撑人活下去的最大筹码。”
这话就像一记重锤,用力砸向苏墨柔的胸口。
是啊,就算她再怎么无法接受傅东离的世界观,都法否认他这句话背后的道理。
傅东离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她上了一堂课,让她清楚的知道她现在的立常
在没有任何筹码的时候,她只能处于挨打的境地。
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没有权利的支撑,就永远都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