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依连连后怕,抚着胸口小声说:“我从来没离豹子这么近过……”
“二姑娘别怕,这豹子聪明得很,它知道你是在救它,所以它不会伤害你。”
楚若依诧异地看陆殷远,小心地问:“二爷怎么养了一只豹子?”
陆殷远有些无奈地解释:“其实并不是我要养它,是它还小的时候,自己跑到我院子来的,还整天赖着,赶也赶不走。”
“有小厮可怜它,背着旁人偷偷给它喂食,父亲知道后勃然大怒,我怕父亲责罚那小厮,就谎称这豹子是我养的,后来就真的变成我在养了。”
楚若依从前听说过,陆殷远的生父舍命救了宗正公,宗正公是为了报陆家的恩情,所以才收养了陆殷远。
因此,对于陆殷远,宗正公除了抚育之外,也有几分敬重,所以才会容许陆殷远在公府里养豹子玩吧……
不远处传来呜呜几声,两人同时向声音出看去,只见那黑豹已经不知何时跳到陆殷远的书桌上。
黑豹用爪子沾了墨汁,在一张纸上胡乱踩了几脚。
楚若依看到,那张纸上画的是昙花,墨迹似乎才刚刚干透。
楚若依登时震惊到失语……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陆殷远,愣愣地问:“二爷、二爷难道就是那位远近闻名的昙花画师?”
“二姑娘听说过昙花画师?”
她当然听说过!
昙花画师是位名满京城的佚名高人,他笔下的昙花供不应求,总能以极高的价格被卖出。
她爹过寿的时候,有个人就送了昙花画师的图做寿礼,这可是份不输珠宝玉器的厚礼,她爹为此领了送礼人好大的情。
可她没想到,远近闻名的昙花画师,居然与远近闻名的罗刹鬼是同一个人!
“二姑娘既然知道了,就请替我保密。我不想被旁人知道是我,免得他们来找我讨画,坏了公府的清净。”
陆殷远说,他因为懒得去收拾自己的画,画成之后一向都是交给下人去处理。
有一次阴差阳错,下人把他的画拿到画集上,得到不少赏识,最后更是拍出高价。从那以后,陆殷远也时常让人把自己的画拿出去卖。
陆殷远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他就是昙花画师,他只是很喜欢看到别人认可他的昙花图。
楚若依依旧沉浸在发现真相的震惊里,连连感慨:“二爷真是丹青妙手……”
陆殷远见新画的昙花图被黑豹破坏,也不生气,干脆把那张纸随意折起来丢掉了,自嘲地说:“什么丹青妙手?不过是雕虫小技,打发时间而已。”
他似是也愿意跟楚若依多说几句,于是感慨道:“不然……这人生漫长如何熬过?”
“二爷觉得人生很煎熬吗?”
她可以理解,陆殷远容貌尽毁,又是陆家仅存的血脉,他的人生的确很坎坷。
陆殷远的回答却出乎她预料,陆殷远十分理所应当地说:“这并不稀奇,毕竟,活在世上的人哪有不煎熬的。”
她愣了,但很是认同地点点头,可想到自己,就又改口道:“即便如此,只要能够活下来,就是苍天的恩赐,所以要格外珍惜,好好去活过每一日。”
陆殷远的青蓝面具不会动,但楚若依觉得陆殷远应该是笑了,因为他的声音中带了笑意,他羡慕地说:“像二姑娘这般珍惜人生的人,定是有一番抱负的。”
楚若依答:“抱负谈不上,只是,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开间医馆。”
陆殷远难以置信地验证自己的听力:“二姑娘想开医馆?”
楚若依点点头,认真地说:“我的医术都是跟我娘学的,所以我想开间医馆,我不仅仅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也是想替我娘实现她的梦想。”
“二姑娘的母亲?”
“我娘曾经就很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医馆。所以她一直在努力攒钱。但她遇到了我爹,她把钱都给我爹了,后来也没有再行医。”
楚若依苦笑着说:“我娘临死的时候,跟我说她很后悔。她说,如果没有跟我爹在一起,而是继续行医,悬壶济世,也不会落得那种下场了。”
陆殷远闻言沉默,叹道:“我从前只听说,二姑娘的母亲是位女医,却不知道二姑娘的母亲还经历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