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德安宫大晚上的还灯火通明。
小四儿守在门口,听见里边叽叽咕咕的声音年少老成地叹了口气,陛下也真是的,明知道丞相大人恁的恐怖,偏偏要去招惹。
然而元青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啊?
此时她认真地跪在床上作虔诚拜佛的模样。
“丞相大人,苏晋东,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被放倒在龙床里侧的丞相大人高举着手臂,淡然的闭着眼睛,故作高冷,但这姿势……
“噗嗤~”
才笑一声元青就知道自己完了,对上苏晋东恼羞成怒的眸子她慢慢蹭到床尾,再也按捺不住笑成了虾子。
然后又慢慢跪坐回去,认真地辩解道:
“不知道为什么,你躺着就没有站着吓人。”
苏晋东说了被放到龙床上的第一句话,“你可以准备明日的遗言了。”
我擦,说不听了是吧?
元青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来人,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苏晋东知道她没安好心,喝道:“都不许去!”
谁知胆大包天的小皇帝竟然得意地做了个鬼脸,转身朝案桌蹦跶,“寡人自己去拿。”
想当年作为一个死宅女,凭借对动漫的热爱自学速写素描,虽然不专业,但是画个轮廓外形确实没问题的。
从炭盆儿里摸一块木炭,元青盘腿坐在龙床前,刷刷几笔勾勒出形……
伺候的宫女悄悄打量,画得可真像,丞相那鬼畜的姿势都惟妙惟肖!
不过小半个时辰,元青就吹干净碳灰,洗干净手,把素描拿到‘模特’面前现。
“像不像?”
苏晋东看那画上人诡异的姿势,额角青筋绷起,胸口几度起伏。
元青心里七上八下的,几下把画这好,塞到怀里,试图谈判。
“只要你点头饶了我,我就把画给你。”
“除非你杀了我。”
完了,更生气了!
元青又不是个受虐狂,也急了,“苏晋东,算你狠!我明天就把这幅画拿去拓印,贴的满大街都是!”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大眼瞪小眼,多数时候都是小皇帝在说,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她怕得要死,语无伦次一会儿威胁一回求饶的。
直到她迷迷糊糊睡过去。
“苏晋东……你个……狗男人……”
小皇帝的梦呓吓得小四儿手里的被子都差点儿掉了。
只能说即便两人同床共枕,突兀举起的一只手也显得格外不和谐。
元青惯性往热源靠,大概觉得他举着的手碍事,给掰了下来抱怀里。
苏晋东斜眼看她红扑扑的水脸,恨不能一把给掐醒!
他浑身难受的紧,这蠢东西倒是睡得好,当初就不该留……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睡了过去。
一大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被窝已经冷掉了。
苏晋东像个主人家一样张开双臂让宫女穿衣服,“他人呢?”
“回丞相大人的话,今日休沐,陛下一早微服出宫了。”
苏晋东眸中冷光连连,“传我命令……不,我要,亲自处置。”
待他走了,一屋子的宫人才敢喘气。
朝廷休沐这天,京都向来会比平时热闹,达官贵人都爱出来访个友,品个茶。
像李异衡这样的文人还喜欢去京都大儒的书斋坐一坐,鉴赏鉴赏名师大家的墨笔丹青,这天,他正好在朱雀大街的书斋门口下了轿子,就瞥见旁边小巷子里探出两颗脑袋来。
又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少爷。
再看两眼,嗯不对!脚下顿时一踉跄,幸好被下人扶着。
“老爷慢点!”
“走开,都退后一些。”
挥退左右,他才小步走上前去,“哎哟,我的小祖宗哎,您怎么就带着一个人就跑出宫了啊!”
最近小皇帝才有点上道的苗头,可别就这么折了。
“嘘~”
元青左右看看,“你瞧见苏晋东的人马没?”
“嗨呀,京都之大,他苏晋东顶天了也不能哪哪儿都是他的人啊。”
“那就好。”
元青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手持扇子,头戴银丝冠,唇红齿白无疑是哪家俊俏的小公子。
李异衡倍感揪心,拉着他小声劝道:
“要不您跟微臣一道,去见见东方先生也好,东方先生可是和太傅、大学士齐名的文人,尤其擅长工笔丹青,去见识见识有助于……”
“麻烦,我好不容易出一趟宫,对了,这个你可得给我拿好了。”
元青把苏晋东的画塞他手里,转头就像只出笼的小鸟飞远了。
唉,李异衡沉沉地叹口气,往书斋里走了。
文海书斋休沐这日常常人满为患,他们大多都是清流一派,私交甚笃,有人瞧见他手里叠的整齐的宣纸,笑道:
“李大人今日莫非带了幅好画?”
“哪里,受人所托暂时保管罢了。”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收进袖子里,他人见状也都不再提起。
此时元青正停在一座姹紫嫣红香飘飘的建筑前,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好奇,问小四儿,“这就是花楼,对吧?”
“是的,陛……少爷啊,咱们走吧。”小四儿扯着她。
“走,咱们去看看,兴许还能碰见熟人呢。”
我就知道,小四儿欲哭无泪,深知自己早已上了贼船,只能跟着进去。
“哟,小公子好生俊俏啊!”
“开荤没有啊?要不要姐姐帮你?”
站在门口接客的都是些姿色中等,平价,年纪较大的,搔首弄姿的,看见谁就贴上去。
元青嫌弃她们的脂粉气不让靠近,笑得乖巧,“我有点不好意思呢。”
这时候老鸨来了,精明的眼睛扫过她的发冠衣裳,无一不精!
乖乖,这可是条大鱼。女人顿时笑得只见鼻子不见眼睛,帕子一甩,“稀客呀,小公子楼上雅间坐!”
“公子喜欢什么样儿的呀,不是妈妈我怕吹,咱这百花楼里燕瘦环肥、清纯妖艳的,好看着呢!”
“给本公子找个弹琴弹得好的。”
“好勒,您稍等!”
不多时,一个面纱遮面,抱着红木七弦琴的女子走了进来,一双剪水秋眸好不动人。
“这是含琴,咱们百花楼里弹琴弹得最好的,每天都有人慕名而来呢,妈妈我可是给公子开了方便之门啊!”
元青闻歌知意,扔了两枚金叶子过去,“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