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胜临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里,姿态优雅慵懒,衬衫领口敞着,露出引人遐思的白皙脖颈。
粱泽深反观自己,衣服凌乱,遍体鳞伤,还被吊着,简直不能再狼狈。
真是人不如鬼。
他疑惑地看着牧胜临说:“你都死了一年了,怎么可能一直跟着我?如果你昨天才化鬼的话,那早该……”
“早该什么,”牧胜临幽幽道,“是嫌我还没有魂飞魄散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奇怪。”
粱泽深顿了一下,忽然有些尴尬,“你说一直被迫呆在我身边,那你就……每天看着我吗?”
牧胜临起身走到青年面前,用手指戳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推,绳子开始旋转。
“你以为我喜欢呆在你身边、天天看着你这死神棍吗?
如果不是杀不了你,我早就动手了。”
粱泽深转得头晕眼花,思绪倒还清楚。
这鬼虽然杀不了他,但可以囚禁他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他急迫地说:“你说是我用恶毒的手段害了你,可你死的时候我还没到都城哪1
牧胜临冷笑道:“你们那种歪门邪道,用得着面对面才能杀人吗?”
粱泽深噎了一下:“是有一些厉害的咒术,可以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但这样害人的咒术都是禁术。
我父亲和爷爷相继去世后,我妈说什么也不让我碰玄门秘术。
我连寻常的咒术法术都没学过,更别说高深复杂的禁术了1
“那这是什么?”
牧胜临从粱泽深口袋里掏出两张驱鬼符,“我记得你还想用它来驱除我这恶鬼来着。”
粱泽深硬着头皮说:“我经常偷偷跑去爷爷的藏书阁看书,自学了一点皮毛。
但都是最简单最基础的符箓、咒语。
我只会画画符念念经,别的什么都不会1
“是吗。”牧胜临再次用手指戳住青年的脑门,绳子总算停止了旋转。
那张蛊惑人心的脸近在咫尺,粱泽深目不转睛盯着牧胜临好看的眼睛,心跳声大得像打雷。
“那为什么,”牧胜临问道,“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好像磁石一样,除了在你附近徘徊,哪也去不了?”
粱泽深喉结滚了又滚:“我,我不知道……”
“没听过‘冤魂索命’吗?”牧胜临笃定地说,“死不瞑目的亡魂,当然是跟在害死自己的凶手身边了1
听上去好有道理,粱泽深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可是如果牧胜临的鬼魂真的跟在自己身边,自己没可能毫无察觉啊!
粱泽深看向梦魇般的鬼障宅邸深处:“当年我爷爷给牧家卜卦后的指点,一是祖墓迁坟,二是改建阳宅。
牧家按照我爷爷说的买下那座山头,迁移祖坟、建造墓群和家祠后,从此运势重回,可说是潜龙飞天。”
牧胜临一把掐住青年的脸颊,冷漠道:“你就是这样跟我二哥挟恩图报的?
可你爷爷给牧家卜卦指点,也不是无条件的,那桩可笑的婚约不就是他开出的条件吗。
你比你爷爷更厉害,连死人都不放过。
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跟我这个死人在一起了,开心吗?”
粱泽深在陡然强烈的怨怼戾气中打了个寒颤。
他想说这座旧馆的风水没有按照爷爷的要求改造。
而牧胜临是在旧馆化鬼的,这里一定有问题。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旷远的呼喊:“粱泽深,你死哪去啦?”
随着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旧馆恢复原状,阳光照出尘埃的轨迹,恣意蔓生的植物占据宅郏
悬吊粱泽深的绳子倏然消失,他砰一声摔在地上,本就散架的身体差点四分五裂。
正要挣扎着爬起来,不知谁一脚将他踹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