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魔疆,紫冥韵华,自天地初开以来就令仙凡两界谈及色变,据传是因魔族皇室曾出过几代好战喜戮的暴虐君王。且仙界对魔族颇有顾忌,是以魔族长期受制,与仙界势成水火。
萱瑶温驯地偎在濯寰胸前,泪痕湿重的玉颊如密雨残荷后的莲瓣,有一种悲戚的娇艳。两人脚下苍凉荒芜的广袤土地与绛红的云朵在血枭掠起的魔界尽头连缀成凄落的空茫,仿若一段苦楚的历史,在倾诉她久远的屈辱与愤恨。
萱瑶伤感地轻抚着麒麟兽亮泽的麟肤,澄澈的清眸并未被魔界亘古的暗色沾染,因为她看到了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们,同样的热诚,同样的勤劳,没有仙凡两界口耳相传的狰狞残暴,而是让她震惊的深蕴于暗夜中的静谧芳华。濯寰怜悯地望着脚下子民,颤声道:“看到了么,这就是被仙凡两界切齿的魔族,可是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仙族困厄与这片贫瘠冰冷的土地上?”萱瑶心如沉石,千万张疲惫辛劳的面容在她心中映结成无限迷茫:昆仑修仙数百载,王母无数次提及魔族骄矜跋扈残忍无道,可是此刻在这些孱弱无助的人们面前,到底谁才是自己心中的‘魔’?濯寰并未注意到萱瑶的表情,愤然自顾道:“仙界枉称仁德,对我魔族众生压榨千年,自上古战伐后魔族便再无宁日。三百万血肉生灵,这笔债我们该向谁人祈诉?谁又能帮我们向当权者讨回公道?”
“那两界传闻中的几位魔族君王呢,据说都是嗜杀成性……”“嗜杀成性?”濯寰冷笑道,“原来那些上界仙尊就是如此谈及反抗者的么?”“反抗者?”萱瑶不解。
“是的。魔族自上古神战中败于仙族后就被流放到这里,仙族又夺走最富饶的土地和锦丽山川。凡界也曾受过仙界压榨,幸好有女娲大神出面对抗天庭掌权者伏羲,凡界才有今日安宁。而我们因为被仙族视为凶忌,是以长期受到鄙辱。后来女娲大神从族中挑选资质尚佳的战士授予法力,借以反抗天庭。谁料却招来上界嫉恨,对我族逼压愈加放肆。我族为求生求存,不得已与仙界对峙千年,如今却已是疲弱不堪。”濯寰忧心道,“父王率兵与王母对阵,我实在有些担心。”
萱瑶安慰道:“此战你父王占尽优势,兵力远胜王母,何必忧心。”濯寰苦笑:“瑶妹,你看我魔族这等困顿,哪来那么多精兵强将?”萱瑶微怔:“此言何意?”濯寰叹道:“父王与我此战带兵不足二十万,却已是倾尽所有兵力。八十万大军,不过幻术。”
“幻术?”萱瑶惊疑当常
“确是幻术。不过因是我族长老所布,即使强如王母也要在真正对阵时方可识破。为此父王还故意派兵骚扰东海蓬莱,本想仙界能见势妥协,却未料王母竟会弃车保帅,又从三大仙山调来大军。唉,也怪父王太过心浮气躁,仓促之下就发兵蜀山,恐怕这会我军幻术已被识破了。”
萱瑶玉容大愕:“那你父王怎么办,王母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濯寰定定看着怀中佳俏仙子,因惊惧微彤的面容如暮春绽颜的芳朵,美艳不可方物。濯寰暗叹一声,抱紧萱喟然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瑶妹,我答应你,上穷碧落,下饮黄泉,你我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萱瑶轻声应诺,笑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夜如梭,星如梦,魔界暗重的基色再也无法湮灭羽翼下温馨的缠绵,因为这份久违的真情,是几近干涸的三界垂惜的涓流。
“太子,主上已为您和忘忧仙子备好一切。”麒麟兽刚踏上血郾城宫门前的晶石铺板就有侍卫上前禀报。濯寰抱着萱瑶跳下麒麟兽,侍卫抬目看到萱瑶神色一亮,濯寰欣然笑道:“记住,今后须唤太子妃,还有,她的话便是我的话,明白么?”侍卫怔了怔,欲言又止,勉强应诺。濯寰只道仙魔有殊,也未在意。
萱瑶寝宫建于魔界紫霄峰上,皆是仿造仙界亭阁楼台,使人仰望时有峭拔独傲之感,缥缈恍惚竟与湿重阴涩的魔界格格不入。濯寰望着暗色中孤矗的离宫,心中隐隐不安。身旁侍卫禀道:“太子,这便是太子妃寝宫。”
萱瑶扯扯濯寰衣襟:“公子不是说魔界长年困乏,又何来财物人力再建离宫?”濯寰也是满腹慰问,正欲询问侍卫,却闻身后传来脚步声:“皇兄,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小弟一声?”
萱瑶见濯寰眉额微皱,心觉奇怪,却见一身着华服玉带,头戴赤冥雕翎冠的俊郎公子笑着步向这边。待来人走近,萱瑶才发现此人目光轻佻浮脱,显有几分纨绔富气。濯寰深晓自己这皇弟生性风流,又常在凡界拈花惹草,便故意挡在萱瑶面前道:“原来是皇弟。为兄刚回来,又心急给瑶妹安排宿处,尚未差人给你报信,皇弟莫怪。”言罢狠狠瞪他一眼,方才退开道,“瑶妹,这是我弟弟,魔族二皇子,糜鸿。”
萱瑶微绽笑颜,裣衽一礼:“二皇子,萱瑶有礼了。”糜鸿暗叹一声,羡道:“天赐尤物,造化无极。皇兄,你可是艳福不浅啊!”萱瑶尴尬一笑:“二皇子说笑了。”“不,我绝无半点奉承之意,实在是倾国倾城,艳冠三界。”糜鸿稍顿,又道,“久闻昆仑香裾连日,美姝如云,不知皇嫂可否为小弟引线,小弟自当感激不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