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瑶泪湿羽纱,心下却是一横,推开濯寰拔剑出鞘,沛空过处,剑芒瀑洒。萱瑶剑抵玉颈,哽道:“公子若是不走,萱瑶便自刎于此!”众人俱惊,濯寰叹道:“瑶妹,你这是何苦,他们这等伪陋之辈怎值得你牺牲至此?”萱瑶含泪不答,脉脉莹眸中却满是眷恋:“公子,你我缘尽于此!”言罢手上长剑一颤,雪嫩玉颈间便有鲜血渗出。
“住手!”王母阻道,“谁说你要死,就算死也要依仙律行刑。”王母转向濯寰,“你果真喜欢她?”濯寰冷笑:“此情天地洪荒可证,你们哪里会懂。”王母微笑道:“那好,本座也不想萱瑶步绯楹后尘。只要你将殇情镯交与本座,你们自可离去。”濯寰闻言笑道:“好个西天圣母,城府果真深不可测。你早知殇情镯法力巨大,除了瑶妹谁都碰不得,而一旦被机缘之人碰过就会失去此等威胁。濯寰虽不知为何自己可触碰此物无碍,但却知道你是想假我之手毁去殇情镯再掳下瑶妹血祭神鼎吧。”
王母心中虽也惊疑濯寰竟可碰触法力巨大的殇情镯丝毫无碍,面上却是不改:“太子,本座已放你一条生路,然则你既执迷不悟,就休怪本座不讲情面了。”言罢挥令座下,帐内众仙齐齐而上,一时刀枪交混,羽纱翻飞,帐外兵卒竟不敢近前。
王母望着炼苍一端怒发冲冠的濯寰,再看他身后含泪无措的萱瑶,目中隐浮些许迷茫。权掌昆仑瑶宫,威撼三界众生,纵然上窥道极至境也免不掉凡尘牵绊,或权,或恋。王母自嘲暗笑:“绯楹啊绯楹,八百年前你当众揭穿本座内心潜伏的欲念令本座恼羞成怒铸成大错。三百万生灵,八千里河山,魔界从此沦为修罗炼狱。绯楹,萱瑶果真与你像极。一样的性情桀骜,一样的行止不羁,可是本座容不得你们,因为没有人可以放弃这个天下!
没有人注意到王母的变化,萱瑶颈上长剑却又没入几分:“公子,你若再不离开,萱瑶下一刻……”话音未落,沛空剑忽然绽射出星月之光,天空中传来尖亢鹤唳。王母望着空中玉翎鹤雪白身影轻叹:“天道昭昭,我等不过蝼蚁。萱瑶,你继承了受诅咒的血脉,却也将成为拯救三界的唯一筹码。”
濯寰手中炼苍骤生耀芒,势如蛟龙,气若海天,横扫之下竟是一道斩空巨浪,仙界营盘被拔去小片:“王母,你莫要欺人太甚,满口仁义却让瑶妹以身殉鼎,你可自问天下有这般无稽之事么?”濯寰转身看着萱瑶,“今日只要我炼苍不折,誓要将她带离这虎狼之地!”
王母淡然笑道:“萱瑶,本座相信你定然能以大局为重,这也是你娘的遗愿。”萱瑶面露诧色,濯寰更是冷笑:“胡言乱语。”王母不予驳斥,只道:“八百年前仙魔之战,断煌鼎法力撼彻乾坤。我昆仑因受魔族阻碍延误了封印时机,不得已发动魔族上古相传的血灵封樱但你娘却以为此乃她情劫之下所累罪孽,是以遗下此愿,以生女之血祭献神鼎,并将其永世封印于蜀山之下。怎料八百年期限到时,魔族竟欲借断煌鼎统霸三界。萱瑶,仙界绝不容许魔族取得天下,此战是福是祸,尽在你一念之间。”
“不!”濯寰怒道,“父王决不会为了三界霸权不顾天下苍生,你只是在挑拨我和瑶妹!”濯寰看着萱瑶道,“瑶妹,莫要信她,父王不会这么做的。”
“寰儿,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么?”一声断喝自半空劈下,魔君身跨龙马撕裂阴霾直扑仙界将营而来。众仙虽不识得魔君之威,但见来势也可推测大概,俱是变色结阵。魔君见状大笑:“想不到老夫隐忍魔界多年,新生小辈们竟还听得我名号。”
王母面色镇定道:“迤扬,你我各守两界律例,彼此相安也就是了,为何还要咄咄相逼?”魔君冷笑道:“王母,八百年前你一声令下屠我魔族众生百万,此等屈辱血债我岂能咽下!仙界自上古时便以威相压,我魔族不得已据守魔界。若不是先祖软弱受欺,你昆仑也不见得统驭天下!”“荒唐!”王母怒道,“我仙界上承伏羲女娲之命,下启万千生灵之愿,三界在我等营转之下已是轮回万载,岂是尔等妖邪之辈可以撼动?迤扬,本座念你是故交老友也不便为难,还是早早收兵魔界,安享清平去吧。”
迤扬疾扫周围众仙,犀利眼神令众仙不觉后退。迤扬转身挥手,萱瑶手中长剑便收于濯寰手上:“寰儿,快带她走!”
“父王……”
“快走,魔族霸业,全在你了!”
濯寰闻言略略犹豫,道:“父王,我和瑶妹绝不愿成为这场权力之争的筹码,也劝您能及早收手。”
言罢揽过萱瑶跃上麒麟兽,腾云远去。
王母苦笑:“看来你我都驾驭不了天命轮转,却还要牺牲这对璧人换来千古骂名?”迤扬遥望麒麟兽远去方向冷然道:“王母是否心软?”王母淡淡回道:“心软?若非本座深晓萱瑶性情,又怎会忍心出此令人齿冷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