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打在脸上可是实心的,白穗被吓了一跳,索性一旁的牛保伸手就把他拦住了,责备道:
“大晚上的发什么疯呢?把我妹子吓坏了!”牛保将人拦住,直接道,“我们一个村的,正好一起回去,这次是你码头那边有事儿,下次再让妹子等这么长时间,别怪我揍你。”
“好……嘿嘿嘿!”柱子笑着,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白穗这才心中稍定,牛保冲她和颜悦色道:“走吧,天色不早了,路上也不安全。”
“嗯!”白穗点点头,却有些迟疑。
柱子拿着汤走的时候全恩万谢,央白穗以后日日给他留一碗,他带回家去孝敬老母,白穗点头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三人肩并肩走着。白穗有些心不在焉,气氛有些尴尬。
牛保看出了白穗走的有些犹豫,主动打开了话匣:“那个……白姑娘。”牛保道,有些笨嘴拙舌,白穗抬眼望他,后者的目光有些躲闪。
“怎么了?”
“其实你也不要怪柱子,他今天码头上有人找事,工头放话了事儿摆平不了就不让回去,俺今天也是正碰上给码头监工送东西,可是亲眼看见柱子下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
原来是为自家兄弟开脱,白穗笑了笑,表示理解:“出门在外,谁不是有个难处呢,我们在这边,倒也没着急。”
见白穗脸上并没有愠怒的神色,牛保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路过街道中泥瓦匠待的地方,巷子里黑堂堂的一片,可见那瓦匠收工也是有时辰的,白穗不由得有些失望。
注意到白穗心不在焉,牛保顺着她眼神的方向一看,心中明白了八九分,遂试探的问道:
“白姑娘是有什么想要修缮的地方吗?”
“嗯。”白穗漫不经心道,“家里的房顶是有些漏水的。”
牛保了然:“这边的泥瓦匠手艺不行,都是一些好吃懒做的,左右都是哄了镇上的员外,补出来的东西不过半个月就又坏了。”
“村里人筑基搭房补屋顶都不找他们。左邻右舍弄些材料,找人搭把手也就弄好了。”
牛保如是道,听得白穗发愁,镇上的泥瓦匠指望不上了,而村里人又都对原主不待见,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这么几天,被区区一个补房子弄乱了阵脚。
白穗想自己补。但原材料跟技术都没有,又怎么弄得出来?
愁人啊,白穗在心中如是想着。
牛保在那边打开了话匣子,转头瞥见白穗愁云满面,吓了一跳:“妹子,你要是实在有困难,俺家里有东西,可以替你弄好。”
“上次糊墙的黑白腻子还有不少呢。应该是够了。”牛保挠着头,憨笑着安慰。
这……白穗本不想麻烦旁人,但一时间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眼下的季节多雨,那房顶上的雨水要是漏下来,非得把那刚晒的银耳给折腾坏了。
“如此,就多谢牛大哥了。”白穗真心实意道。
“不碍事不碍事!”牛保大着嗓门嚷嚷,“那什么,我现在先赶回去,找找腻子。”
白穗一愣,一个没叫住,人就已经迈着大步子跑开了,等两人反应过来,路上已经没了人的影子。
白穗白闲两个面面相觑。
“这……还真是雷厉风行。”白穗哭笑不得。白闲也跟着点点头:
“对呀,牛大哥总是说到做到,估计现在回家准备东西,明天就能过来帮咱们把房子补上。”
“对了,之前牛大哥还说要收白玖当徒弟,你是怎么想的?”
“当徒弟?”白穗有些意外,旋即想起来之前是听三个小的说过,不由得又往牛保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来是他啊……”
“那么白玖是什么意思呢?他……决定好了吗?”白穗拢了拢衣襟,夜晚微凉的风吹的身上有些凉嗖嗖的。
白闲摇摇头,没有说话,说实话,在他看来,白玖还是个爱玩爱闹的小孩子,即便自己也大不了他多少。
“白大哥打猎的功夫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更何况白玖又喜欢四处玩玩闹闹,他应当是不反感的。”白闲想起白玖那副舞刀弄枪的模样,“曾经大哥还在时,便爱教他些一招半式的,即便是现在大哥去参军了,也没落下,日日早上起了打一通。”
“多跟着出去锻炼一下总归是好事。”白穗心下了然,“回去我好好跟他谈谈。”
“嗯。”
一路攀谈之间,两人已经到了村口,村里的夜黑的像锅底的漆,偶尔有游荡的狗绿着眼睛看他们一阵,见两人并不躲闪,也就失去了追逐的乐趣,晃悠悠的跑了。
两人不怕狗,大着胆子抄了小路回了破庙,老远就听见那顶上窸窸窣窣的响着。
这是进了贼了?
白穗心生警惕,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白玖白谷两个小的还都在家,倘若她俩要真发生了什么意外……
白穗不敢想下去,轻轻从地上捡了一条又粗又壮还带着刺儿的树棍,一旁的白闲同样紧张,也跟白穗一样拿了条棍子在手上,两人蹑手蹑脚的蹭到近前,准备来一个迎头痛击。
还没等到跟前,那房顶上的人仿佛是听见什么似的,猛然间回过头来,月光照在那人满是黑白腻子的花脸上,白穗白闲被吓了一跳。
“妹子!”大花脸大着嗓子叫了一声,从房顶上跳下来,笑着望向两人,露出一口大白牙。
声音很熟悉,白穗迟疑了片刻,这才认出来,这是方才先走一步的牛保。
“牛大哥!”白穗叫了一声,声音十分惊讶,“你……你怎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啊,我早就到家了,腻子也好找,俺寻思你们没回来呢,想趁着这时候把你们房顶补上。这往后夜凉了,早点补好早点省心么。”
牛保挠着头解释,等目光触及到两人手里的长棍时,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这又是?”
“嗷,往后凉了,捡了两条柴火等过两日晒干了生火用。”白穗面不改色的扯谎,一旁的白闲替她捏了把汗。
“原来是这样啊。”牛保不疑有他,抻了抻身子,把地下陶盆盛的腻子都放到了一个盆子中收拾好。
“天色不早了,俺就先回去了,妹子,回见。”牛保冲他俩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