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镇上的公子刘棠,就是你在他家做工的那个。”白闲说得委婉,但白穗骤然间就想起来了,这镇上除了原主以身相许的那个刘公子,还有几个刘公子?
白闲没说什么,但她的脸却“腾”的一下红了。看来以后得躲着他走了。白穗如是想着。
“赶路吧!”干咳了两声,白穗岔开话题。
又是一路无话,等两人到家时,白玖已经烧好了饭,做的是最简单的清粥,切了野菜炒了吃,饥肠辘辘的两人食指大动。
等收拾完东西,白穗将姐弟几个叫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里面是干干净净几件丝绸料的衣服,摸着又软又滑,几人当场愣在原地,不敢下手去摸。
“这……这真的是给我的吗?”白谷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白穗,后者却笑着点点头。
“穿上试试。”
在得到自家姐姐的肯定之后,白谷红着脸将一身破烂衣服换下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白谷脸上已经长了一些肉,身量也开始抽长,那套桃红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一点也不违和媚俗,就好像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在铜镜前照了又照,白谷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脱下来。
“等到过几天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小谷就可以穿这件衣服。”白穗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顶,笑着建议道。
再回过头来,那两兄弟也已经换好了衣服,虽然颜色没有小姑娘的艳,却很衬他们的气质。两人也都是小脸红扑扑的模样,显然也是对这衣服欢喜的紧。
屋中一派其乐融融,趁着三小只换衣服的空荡,白穗特意去绸子前看了银耳,绸子之下,那方银耳果然如同前世那般,白白生生,却又带有韧性,明显水分是全都蒸发干了。拿了一朵放在水里,果不其然,泡开之后,如同刚摘下来的一般。
妙!
白穗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赶忙将已经干掉的放在容器里,又铺上了一层刚摘下来的鲜银耳。做完这一切,白穗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一旁被带回来的梅子。
酸梅干看似不起眼,却是一道解暑消食的好东西,白生生的饭团夹杂着酸酸咸咸的一团,再配上紫菜的鲜美,只是光这样想想,便满口生津。
家里的盐还有好多,白穗挑了一部分洗干净,用盐和陶罐细细覆盖。剩下的被虫子蛀过的,有点可惜,一旁看了半天都白玖自告奋勇,在白穗的指示下将果肉和果核剥离出来。把不算小的果核拿出来晒。
做完这些,已经是深夜,白穗身心俱疲。收拾完了明天摆摊的用具,打点好了东西,和衣睡过去了。
天光熹微的时候,白穗轻手轻脚的起来,却还是惊动了身边的白谷。
“姐!”小姑娘揉着眼睛声音发哑。
“再睡一会吧,阿姐给你们做早饭。”白穗轻声哄着。小姑娘却不干了,猛的从席子上坐起来。
“我听三哥说阿姐今天要去街上卖酸梅汤,我也要去,小谷声音大,可以帮阿姐吆喝!”
白谷眼神坚定,仿佛立誓一般,白穗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
早饭简单且丰盛,上次剩的粮食还有许多,白穗简单煮了一锅青菜肉丝粥,姐妹几个喝完了,各司其职。白玖白闲已经说好了要一起去采银耳,而白穗则是带着白谷锁了门,去往老丁头摊子的位子。
今日老丁头不在,铺子里除了原材料就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两个。因着人多眼杂,白穗暗地里叮嘱了小姑娘一番,这才将偌大的幡布支开,圈了一块地方,开始熬制酸梅汤。
本来两人已经起的够早了,但那些跑码头的起的更早,往来之间,无不侧目。
怎么?老早就不开的老丁头的摊位,今日竟然重新开张了,熬汤的也不是个慢慢悠悠胡子花白的老头,倒是换了个清秀的姑娘。不过,那招牌还是打的“老丁头”酸梅汤,也不晓得这滋味怎么样。
所有人都在心中暗自计较。
“喏,看见那酸梅汤铺子了没?”王三娘努了努嘴,使眼色给一旁早早来喝茶的街坊。
“要俺说,这老丁头是忒不地道了,把这闺女往死里坑,且不说他这摊子空了许久,就是这人多嘴杂的地儿,哪是一个小姑娘能应付的过来的?”
喝茶的是个瘦瘦干干的卖字画的,往白穗那打眼一瞅,不由得也有些惋惜,这么娴静的姑娘,合该是在家里帮忙的好手,不晓得因着什么缘故,在这里抛头露面。
“三娘,你就当是发发善心,劝她一劝。”书生倒也有些善心,不忍道,“这边的男人,都是长了一身蛮力,这姑娘在这开茶馆,吃亏了怎么办?都是爹生娘养的,也没有个倚仗。您最是会说话,抽空跟她叙上一叙,让她早早收摊换营生吧,这不是姑娘家该做的。”
“瞧你说的,俺正想着这么办呢。”王三娘叹了口气,又往那边望了望,“俺就是怕这丫头不听俺的。瞧这面相也是个有主见的。”
王三娘跟字画李说了些什么白穗并不清楚,早在一天前,老丁头就已经把酸梅汤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她,今天是她第一次做,特意掌握着火候。等到熬出来一尝,同老丁头的分毫不差。
这就算是成了!
白穗心中有了着落,又趁着时间还早多熬了一些。满屋的清香,香的白谷暗自吞了好几口口水。
“阿姐,要做这么多呀!”收拾完了桌子,小姑娘凑到白穗跟前,眼巴巴地看她熬汤。
“是呀!”白穗道,“待会还得麻烦小谷帮阿姐洗茶碗。”
“好!”
……
日头正晒的时候,一大波纤夫跑码头的擦着汗下来,原本还算清冷的街道一下子变得喧嚣。各处都充满了汗臭味。
姐妹俩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饭庄茶馆里挤满了喝茶的,自己的铺子前倒是空无一人。
“阿姐,酸梅汤这么好喝,为什么没人来咱们这里啊?”白谷声音有些委屈,白穗没说什么,只是用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所谓钱难挣,屎难吃。白穗暗自苦笑,她怎么忘了,对于这边的人来说,自己就是个新面孔,即便是打着老丁头的名号,也不见得有人买账。再加上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更容易让人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