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慢慢地转过头来,见他说到老婆孩子的时候眼中闪了一些光亮,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屋内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楚。
那人“嘿嘿”傻笑两声,缓解一下自言自语的尴尬。
楚夜想起了南红,心里萌生了一些难过和思乡之情。
“你叫什么名字?”楚夜脸上也柔和许多。
“叫我六子就行,我没爹没娘,要饭长大的,也不知道爹姓什么娘叫什么,街坊们给我起了名字叫六子”
人可能害怕的时候话就格外的多,楚夜只问了他叫什么,六子又胡言乱语的东扯西扯的说了一些别的,什么孩子叫什么,老婆叫什么的。
没等楚夜套话,六子就将自己如何遇见了那伙人,又如何为了五十两将自己的命卖掉的。
楚夜听了六子曾经过的苦日子,心里一阵悲戚,他并不缺钱花,所以从未想过还有人会苦到这个地步。
“六子,如果你有钱了想干点什么?”
“开一间烧饼铺子,踏踏实实养活老婆孩子,我做烧饼可好吃了”
六子说话间言语中满是骄傲,就好像真的有一间烧饼铺子似的,眼中充满希冀的光,不过那光并没持续多久,很快就被这大牢无边的黑暗所吞没,直至消失不见。
“你都有钱了还开什么铺子?”楚夜笑着问他,觉得他真的质朴的可爱。
“你傻啊,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啊”六子又嫌弃地瞪了楚夜一眼,觉得这个人也有点傻傻的。
“你也不傻啊!”楚夜大笑,一扫被人冤枉的阴霾。
“六子,等咱们出去,我给你开一间烧饼铺子好不好,把你老婆孩子接过来,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一间铺子能有多少钱,就能挽救一个家庭,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有了恻隐之心,从前杀人为乐的楚夜,竟然越来越像个济世的菩萨,他忍不住摇头感慨着。
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子多做点好事,给南红和孩子积点福报。
能娶南红,菩萨待自己总算不薄,也该回馈点菩萨什么,礼尚往来吧~
六子只当两个人闲聊天并未当真,接着话茬乐呵呵的说道:“那感情好,不过得下辈子了”
他是很悲观的,庄国的死牢还不见有人活着出来过,眼前这位公子一看也是个文弱书生,恐怕也逃不出这大狱。
我看你穿的挺好的,不像是缺钱的人,怎么也干了这个掉脑袋的事”
我不是让你连累的吗,你是不是忘了,你给我拉进来垫背的?”楚夜又想起这桩无厘头的事,又生起
气。
“切”六子并没有什么愧疚,“你也不冤好么,你那腰牌咋回事,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楚夜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只好扭头和六子置气,“算了算了,不说了,你个智商说了也未必
明白”
临风阁,欢天喜地五人组张罗了七七四十九道菜,冷热酸甜辛香咸辣是样样倶全,铺满了一整张长桌。
祝福激动的跟自己成亲似的,总觉得菜品不够完美,硬是非要再加上一道欢喜膏,让南红理智的拦住了。
怎么洞一回房就跟日子不过了似的,实在太过铺张了,她知道赫连萱最近胃口也不大好,恐她添负担。
甘来早早地通知了宫中主事的女官过来候着,一行人就这么急切切地一直从晨起盼到了晌午。
宫里的女官站的腿脚已经有些发软了,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求饶似的看向甘来,想知道王爷和王妃什么时候能从酒窖里出来。
甘来抬头瞧瞧头顶的大太阳,猜测时候也差不多了,斗着胆子冲着酒窖里面喊着:“王爷——”
“差不多就出来吧,累了,该吃点东西了”
一句话惹得旁边几个人窃窃的偷笑。
“都怪你”,赫连萱噘着嘴抱怨着,她穿戴好呆呆的望着酒窖门口不知道一会怎么有脸走出去。
“怪我什么?”罪魁祸首在旁边幸灾乐祸。
赫连萱狠狠白了他一眼。
“早知道你喜欢强的,我便早该如此”李问寒将腰带系好,想起甘来前不久告诫他的话,忍不住笑出
声。
赫连萱臊的慌,背对他说:“什么叫我喜欢强的,分明是你借着酒劲行不轨之事”
李问寒并不准备和她硬杠,洋洋得意道:“生米已成熟饭,随你怎么说了,从此你是我的人了”
“不管你心里记着谁,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的身边”
虽然一夜春风,很是得意,但他并没忘记是如何醉酒,又为何醉酒的,赫连萱心里的那个男人不是他,让他如鲠在喉一般的不痛快。
唯有时时提醒自己,心若不在自己身上,人在也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
赫连萱咬着下嘴唇猛地扭头怒视着李问寒,将他一副被戴了绿帽子还要强装幸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
来。
她起身冲着李问寒胸口就挥过去一拳:“你是不是得儿!”
“我,我都那样了,我心里还记着谁”
捶一拳不解气,赫连萱又叨叨着再挥了一拳。
“记着谁!”
“记着谁!!”
赫连萱气的又踢了一脚。神经病,怎么对给自己戴绿帽子这事这么执着呢。
赫连萱力气不大,用尽全力也不过和寻常打闹差不多,李问寒并没闪躲而是委屈巴巴地说道:“你上辈子那个男人”
都说了上辈子的事,还问,还问
赫连萱不想和他废话了,转身在那抖搂被子,咪着眼睛四处打量着,这可是她心里的一个死结,今天一定得趁机会确认一下。
“你翻什么呢?”李问寒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在动下去,翻腾的都是灰尘惹得他鼻子痒痒的,连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你管不着!”赫连萱不想告诉他,见李问寒一屁股坐在一床被子边上,她又使劲了推了他一把。
“你起开,别挡着”
李问寒眼中藏着笑意,猜到她在找什么,不过他并不知道原因,只想许是姑娘家的害羞想偷偷藏起来。
“落红的帕子会有女官专门的来收”
“昨夜虽因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准备帕子,也无妨,她们会把被子都拿过去给记录官”
李问寒悄悄从后面环住赫连萱,想给她一些安全感,希望她放轻松一些,这些都是夫妻之间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以后这样的事儿……嘿嘿,还会有很多次……
“这事还有记?”
“自然,要呈报给国主的”李问寒耐心给她讲了下王府的侍寝规矩,“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只是初次,以后便不必报备了”
“哪,哪还有以后,瞎说什么”赫连萱看着那一脸坏笑的李问寒,就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不正
经。
赫连萱翻遍了所有的被子,手心已经开始潮出了汗,她努力的回忆下昨夜的位置,肯定了确实是在被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