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怪她?我有什么资格怪她?她自诩神族,高高在上,哪管我这种凡人连自己女儿姓氏都不能做主的无奈?”
说起她太婆婆就来气,那时,柳北刚出生时身体太弱,她太婆婆说要带她回太阴司调养,可司里自古有令,非柳氏不可沾染秘术,那时他以为,柳不过一个姓,只要能救他女儿的命,不姓容也没关系,便爽快答应。
后来才知,只有太阴司主才可姓柳,那非柳氏不可沾染秘术一事,说不得就是看他爱女心切诓骗他的,他竟被她摆了一道。只不过容孟然的掌上明珠居然不姓容这事儿,少有人知。
又来了。柳北头痛的瞥了厨房门口一眼,希望她善解人意的母上大人下一刻就走出来替她解个围,可她等半天了,厨房愣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管我姓什么,我都是爸爸的女儿。”
不管她叫柳北还是柳北,都只是个代号,血脉亲情是少不了半分的。她家领导,感激于有太阴司的秘术让她得以存活,不然,以他的脾性和实力,不把太阴司闹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他不过是恼于被太婆婆诓骗而已。这心结,经年累月,又加上后来的继任这事,才越来越难解。
“她说的是实话,我翻了司规,太阴秘术,只能柳氏学用。”所以,太婆婆真的没有以她性命作要挟逼他骗他,而是真的想救她命。
“五年前,她扛下了所有压力,放我出国。”给了她最大程度的自由。她的太婆婆,真的真的对她很好。
她垂了眸,掩住了眼底流泻的情绪,忆起了那个深夜。
五年前,太阴司小楼。
十八岁的柳北,本就欺霜赛雪的脸在看到芳华殿正厅里跪着的九位令主时更白了一分。她素来懒散,不太记人,可这几位她小时时常见到,还是很有印象的。
九位令主见她进来,面向她恭敬的行了个礼,她颔了颔首。目光落在上首坐着的柳慧容身上,她面有倦色,一言不发。柳北直觉大事不妙。
这么个场合,这么些人,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是为什么。
“柳北,你来。”太婆婆起了身,率先去了偏殿。
她再看了眼跪得笔直的那几人,微微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太婆婆。”她唤了唤那一进偏殿就站那儿朝桌案发呆的那人。
虽说柳慧容一百一十多岁了,可因为神族血统,再加上保养得宜,身材纤瘦,气质超然,年轻得像五十多的中年女强人,可今日一见,面容憔悴,连背都较往常驼了两分,佝偻了些。
“您怎么了?”她上前扶她坐在塌上,只觉得那手触之冰冷,像冰块儿一样。把怕冷的她激得一哆嗉。
“小姜儿,我没事,年纪大了而已。”
“你也见到殿中情形了吧,这种场景,隔个几年就要上演,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应是,可心中仍有隐隐直觉,事情并非她说的那般轻松。
“你走吧,越远越好。太阴司这个重担我还抗得起。”
她眼神紧紧攥住太婆婆的神情,却见她眉目平和,没有任何说笑的成分。她不知道一时之间太婆婆为何变得如此豁达,从前虽说也不拘着她,可也没主动放她远走。
“怎么,小妮子还不信?你表舅蒋云怀记得吧,他家双胞胎孙子快五个月了,没错,那两小子我测出了神力。小姜儿自由了呢!”
她那时,只顾沉浸在可以不受约束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情绪中,压根没察觉,太婆婆为了她,做了怎样艰难的决定。
没有了枷锁,国外的生活太肆意,以至于出国两个月后收到那双胞胎胎死腹中的消息时,她本能的逃避了,这一避,就是五年。